成宮鳴（5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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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宮鳴（5）
“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‘小咲’前輩在外面，是特地來等鳴前輩的嗎？”多田野樹指了指外面。
“嗯，我們一起回家。”成宮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解釋，“我們家就在隔壁，我和小咲是一起長大的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”多田野恍然大悟，“我還以為小咲前輩喜歡鳴前輩呢，幾乎每天都會來看鳴前輩練習，比賽也都會去看。”
白河感覺眼皮一跳。
“誒？”成宮楞楞的，仿佛多田的話給他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，“……對哦，說不定小咲喜歡我。
“那我之後問問她看……但是她總是來看我練習，每次也會特地等我一起回家——有80%的可能喜歡我哦！”
白河沈默地拉上挎包的拉鏈，聽見多田野弱弱地勸“哪有這樣直接問女孩子的啦”，心裏想的是春野咲那麽惡劣的人，說不定會給出“你在白日做夢嗎”這樣的回答。
然而當晚成宮在他們二年級的LINE小群裏連發了三條語音。
第一條故作冷靜：“今天小咲說了，她喜歡我的。”
第二條的語調就壓不住飄了起來：“我就說我就說，小咲肯定是喜歡我的嘛，不然幹嘛總是來看我練習和比賽，我早就感覺出來了~”
第三條又支支吾吾：“那、那小咲喜歡我的話，咳咳，我是不是應該和她交、交往啊？畢竟……畢竟她喜歡我，如果拒絕她的話……”
最後一條白河沒聽完，也沒有管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，直接退出界面。
直到第二天成宮在群裏發消息：
【她居然說不要和我交往？！！這是什麽意思？搞清楚是她喜歡我誒！！】
他對著手機輕呼出一口氣，帶著“料中了”的愉悅，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輕松：“果然，好惡劣的性格。”
·
白河勝之在中學二年級的末尾第一次聽說春野咲。
當然，那時候的她沒有姓名。一般以“你聽說了嗎”為開頭，被中學男生們作為“成宮鳴有一個專人女經理”提起，以別人“真的假的”的羨慕作為結尾。
彼時的成宮已經在附近青少棒中頗有名氣，因此這種讓同齡男生羨慕的事傳播力度也很廣。畢竟還是中學的年紀，棒球隊還類似於興趣班的形式，有個“專人女經理”幾乎等同於把“老子超受歡迎”寫在了臉上。
但考慮到那是成宮鳴，做這樣的事好像也不是特別奇怪——白河指的是把字寫臉上。
聽說傳聞之後不久白河就見到了真人，因為和成宮所在的青少棒有練習賽。那時過完新年不久，天氣還冷著，她戴著帽子、耳罩、圍巾、手套，全副武裝地坐在臨時觀賽臺的第一排最左側，正托腮垂著腦袋盯著腳邊的泥土發呆。
白河聽見隊友小聲念叨：“專人經理……好可愛，好羨慕。”
……擋得臉都看不見了哪裏看出來可愛的？
練習賽很快開始，雙方隊員互相鞠躬後各自就位，對方的首發投手果然是成宮。白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臨時觀賽臺，那位“專人經理”還在發呆，並沒有給自己負責的球員一點註意力。
在棒次輪到白河之前，觀察投手時，餘光也瞄到臨時觀賽臺。成宮三振打者，她在看地發呆；成宮被打了二壘安打，她在望天發呆；成宮對捕手給的暗號瘋狂搖頭，她終於偏了偏頭，然後慢悠悠地打了個呵欠。
……這位“專人經理”究竟是來幹什麽的？
比賽最終以3:2結束，兩隊的教練分別點評之後大家短暫休息，白河看見成宮小跑著到自己的“專人經理”面前：“小咲，飲料——”她這才慢半拍地打開身邊放著的斜挎包，拿出一瓶運動飲料遞給他。
等大家分工整理完場地後解散，成宮招呼那位“小咲”一起回家，她終於拍拍衣服站起來，等成宮自己背上斜挎包，跟在他身後離開。
……這算哪門子的“專人經理”？！
和同方向回家的隊友一起走時，他們果不其然提到了那位“小咲”，語氣滿是羨慕：“真好啊，專人經理，還是女孩子。”
白河語調冷淡：“她哪裏像經理了？”
“也是……”看來隊友也註意到了她的消極怠工，“難道其實不是經理而是女朋友嗎？可惡，更羨慕了啊！”
“……”這根本不是重點。
·
白河勝之沒辦法理解春野咲。
她明顯對棒球不感興趣，看比賽多半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；她看上去也不喜歡成宮，並沒有主動給予多少註意力——成宮完封對手贏得比賽她反應平淡，成宮耍脾氣開始自爆她也不見得有什麽反應——白河不理解她為什麽要兢兢業業地跟著成宮，就為了當一個看包人。
因為不理解，他開始不自覺地觀察對方，想要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支撐起自己能理解的理論。
直到有一次練習賽，賽前白河聽到成宮和她不知因為什麽吵了幾句，當他把成宮的內角直球打出安打之後，看見她跟著身邊的觀眾一起歡呼鼓掌，下一個打者就位時還不忘喊上一句“扛一支大的”。
那一刻白河勝之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——如同期末考試數學卡在最後一道大題，到只剩三分鐘交卷的時刻終於抓住了解題思路般暢快——不論她為什麽跟著成宮來棒球場，她就是本性惡劣！
果不其然賽後成宮氣哼哼地去找她算賬，她沒幾句話又氣得成宮跳腳。
不過在白河坐上回家的電車時，一眼就看見了二十分鐘前還在吵架的兩個人已經並排坐著，肩膀挨著肩膀、腦袋靠著腦袋歪在一起補覺。
他看了一會兒後默默地挪開視線。
……莫名覺得有些礙眼。
·
白河在三年級的夏天，接受成宮的邀請選擇稻城實業之後才知道“小咲”的全名叫做春野咲。
成宮邀請了各個青少棒中優秀的隊員，自然也不會浪費升上高中前的這段時間，經常在假期喊他們一起練習磨合，春野也會跟著去。
她總跟在人群的最後面，到地方之後坐在一邊幫他們看包，結束練習之後繼續跟在人群的最後。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融入他們的棒球團體，一個人走在後面也不覺得尷尬——至少每次白河回頭時總覺得她很怡然自得，不需要他們這些臭男人擔心她。
白河也忘了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為什麽會越走越後面，再次悄悄回頭時發現跟在身後的人不見了。
他當時確實是嚇了一跳，前面幾步遠的新隊友們還在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，成宮和卡爾羅斯爭論著究竟誰才是附近青少棒最優秀的捕手，完全沒有註意到後面的情況。
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，白河沒有叫住他們，自己一個人回頭去找人。他的腳步從慢步走著逐漸加快，到奔跑起來——僅僅拐過一個彎，就看到春野站在一棵行道樹下仰頭望著樹冠上的什麽。
她聽見聲音回過頭來，看見他時表情帶著困惑：“有什麽事嗎白河君？”
……得是性格多惡劣的人，不說一聲就脫離團隊，被找到之後還能問出這樣的話？白河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，他莫名有些惱火，想要嘲諷對方這樣一條沒有分岔的路是怎麽做到走丟的，開口時問的卻是：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她楞了一瞬，回答：“我在看……”
“小咲！”走在前面的成宮也跑了回來，“剛才發現你不見了嚇了我一跳，迷路了嗎？”
多離譜的問題，白河心想。然後他聽到了更離譜的回答：
“沒有，”春野說，“走不動了。”
·
春野喜歡成宮這件事對於白河來說，在意料之中。
知道這個答案之後再回憶當時她沒有說完的半句話，他可以拼湊出完整且合理的內容：“我在看鳴什麽時候會發現我不見了”。是他先發現的，卻被問“有什麽事嗎”，自然是因為她等的人不是他。
符合邏輯，合情合理。
只是白河還有些不滿，既然她是那樣惡劣且自我主義的一個人，在決定停止喜歡成宮之後難道不應該痛快地踹開對方嗎？為什麽還會與他牽手、親吻。
於是白河帶著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惱火，冷嘲熱諷地問她：“這就是春野同學你停止習慣去關註鳴的方式嗎？”
·
春野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，緩過神之後才慢吞吞地回答：“哦，今天失敗了。”
白河挑高一邊眉毛，顯然這樣的說法從她嘴裏說出來是沒有可信度的。
“喜歡一個人並不是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，”她為自己找補，“這不是人情世故的普遍常識嗎？”
人情世故，從她這樣任意妄為的人嘴裏說出來更加可笑了。
“啊是嗎，”白河壓著胸口的躁意，語調沒什麽起伏，“那看來你很喜歡鳴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這一下她又否認得飛快，然後擡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厘米左右的距離，“只喜歡大概這麽一點點。”
白河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她比出的大小：“可以承認喜歡鳴，但要強調喜歡的程度嗎？”
“最多到這樣，”她稍加思索之後又放開兩毫米，“不可以更多。”
“是嗎，”白河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問出口，“那總量是多少？”
春野聽見他的問題之後慢慢彎起眼睛，嘴角翹起一點弧度——代表她又要發表一些惡劣的言論了——她指了指地面：“當然是從這裏——”
然後擡手指向上方的天空：“——到月亮的距離啦。”
·
白河吃完晚飯之後小食堂還有幾個一年級在看以前比賽的錄像帶，他沈默地回自己的宿舍，結果門一開就看見矢部、卡爾羅斯、成宮或坐或躺地聚在那裏。
“回來得好遲啊白河。”矢部和他打招呼。
而成宮抱著抱枕，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繼續著他的話題，語調幾乎要飛到天上了：“……然後呢然後呢，小咲就說要陪我到門口，噗噗~小咲就是太黏人了~”
被說黏人的“小咲”即使被親了一下也面不改色，而主動親人的你倒是慌亂到撞上了食堂的玻璃門，白河腹誹著。
成宮說完之後笑容依舊地轉頭看白河，語氣依舊飄乎乎的：“白河你回來啦，今天好遲哦~”
白河回答：“嗯，有點事。”攔住了黏人的“小咲”說了一點事。
“是嗎~什麽事呀？”成宮笑呵呵的。
他又想起春野站在那裏，微笑著手指月亮的動作，還有那句話——“只喜歡大概這麽一點點。”
既然只是那樣一點點——白河慢慢呼出一口氣，沒有看任何人的表情，用一種仿佛在說天氣還行的語調回答：“我和春野告白了，今天。”
“是誰是誰？我認識嗎……”成宮的話戛然而止。
礙眼的笑容終於不見了，白河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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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來是這樣，”多田野恍然大悟，“我還以為小咲前輩喜歡鳴前輩呢，幾乎每天都會來看鳴前輩練習，比賽也都會去看。”
白河感覺眼皮一跳。
“誒？”成宮楞楞的，仿佛多田的話給他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，“……對哦，說不定小咲喜歡我。
“那我之後問問她看……但是她總是來看我練習，每次也會特地等我一起回家——有80%的可能喜歡我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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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條又支支吾吾：“那、那小咲喜歡我的話，咳咳，我是不是應該和她交、交往啊？畢竟……畢竟她喜歡我，如果拒絕她的話……”
最後一條白河沒聽完，也沒有管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，直接退出界面。
直到第二天成宮在群裏發消息：
【她居然說不要和我交往？！！這是什麽意思？搞清楚是她喜歡我誒！！】
他對著手機輕呼出一口氣，帶著“料中了”的愉悅，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輕松：“果然，好惡劣的性格。”
·
白河勝之在中學二年級的末尾第一次聽說春野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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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時的成宮已經在附近青少棒中頗有名氣，因此這種讓同齡男生羨慕的事傳播力度也很廣。畢竟還是中學的年紀，棒球隊還類似於興趣班的形式，有個“專人女經理”幾乎等同於把“老子超受歡迎”寫在了臉上。
但考慮到那是成宮鳴，做這樣的事好像也不是特別奇怪——白河指的是把字寫臉上。
聽說傳聞之後不久白河就見到了真人，因為和成宮所在的青少棒有練習賽。那時過完新年不久，天氣還冷著，她戴著帽子、耳罩、圍巾、手套，全副武裝地坐在臨時觀賽臺的第一排最左側，正托腮垂著腦袋盯著腳邊的泥土發呆。
白河聽見隊友小聲念叨：“專人經理……好可愛，好羨慕。”
……擋得臉都看不見了哪裏看出來可愛的？
練習賽很快開始，雙方隊員互相鞠躬後各自就位，對方的首發投手果然是成宮。白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臨時觀賽臺，那位“專人經理”還在發呆，並沒有給自己負責的球員一點註意力。
在棒次輪到白河之前，觀察投手時，餘光也瞄到臨時觀賽臺。成宮三振打者，她在看地發呆；成宮被打了二壘安打，她在望天發呆；成宮對捕手給的暗號瘋狂搖頭，她終於偏了偏頭，然後慢悠悠地打了個呵欠。
……這位“專人經理”究竟是來幹什麽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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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大家分工整理完場地後解散，成宮招呼那位“小咲”一起回家，她終於拍拍衣服站起來，等成宮自己背上斜挎包，跟在他身後離開。
……這算哪門子的“專人經理”？！
和同方向回家的隊友一起走時，他們果不其然提到了那位“小咲”，語氣滿是羨慕：“真好啊，專人經理，還是女孩子。”
白河語調冷淡：“她哪裏像經理了？”
“也是……”看來隊友也註意到了她的消極怠工，“難道其實不是經理而是女朋友嗎？可惡，更羨慕了啊！”
“……”這根本不是重點。
·
白河勝之沒辦法理解春野咲。
她明顯對棒球不感興趣，看比賽多半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；她看上去也不喜歡成宮，並沒有主動給予多少註意力——成宮完封對手贏得比賽她反應平淡，成宮耍脾氣開始自爆她也不見得有什麽反應——白河不理解她為什麽要兢兢業業地跟著成宮，就為了當一個看包人。
因為不理解，他開始不自覺地觀察對方，想要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支撐起自己能理解的理論。
直到有一次練習賽，賽前白河聽到成宮和她不知因為什麽吵了幾句，當他把成宮的內角直球打出安打之後，看見她跟著身邊的觀眾一起歡呼鼓掌，下一個打者就位時還不忘喊上一句“扛一支大的”。
那一刻白河勝之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——如同期末考試數學卡在最後一道大題，到只剩三分鐘交卷的時刻終於抓住了解題思路般暢快——不論她為什麽跟著成宮來棒球場，她就是本性惡劣！
果不其然賽後成宮氣哼哼地去找她算賬，她沒幾句話又氣得成宮跳腳。
不過在白河坐上回家的電車時，一眼就看見了二十分鐘前還在吵架的兩個人已經並排坐著，肩膀挨著肩膀、腦袋靠著腦袋歪在一起補覺。
他看了一會兒後默默地挪開視線。
……莫名覺得有些礙眼。
·
白河在三年級的夏天，接受成宮的邀請選擇稻城實業之後才知道“小咲”的全名叫做春野咲。
成宮邀請了各個青少棒中優秀的隊員，自然也不會浪費升上高中前的這段時間，經常在假期喊他們一起練習磨合，春野也會跟著去。
她總跟在人群的最後面，到地方之後坐在一邊幫他們看包，結束練習之後繼續跟在人群的最後。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融入他們的棒球團體，一個人走在後面也不覺得尷尬——至少每次白河回頭時總覺得她很怡然自得，不需要他們這些臭男人擔心她。
白河也忘了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為什麽會越走越後面，再次悄悄回頭時發現跟在身後的人不見了。
他當時確實是嚇了一跳，前面幾步遠的新隊友們還在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，成宮和卡爾羅斯爭論著究竟誰才是附近青少棒最優秀的捕手，完全沒有註意到後面的情況。
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，白河沒有叫住他們，自己一個人回頭去找人。他的腳步從慢步走著逐漸加快，到奔跑起來——僅僅拐過一個彎，就看到春野站在一棵行道樹下仰頭望著樹冠上的什麽。
她聽見聲音回過頭來，看見他時表情帶著困惑：“有什麽事嗎白河君？”
……得是性格多惡劣的人，不說一聲就脫離團隊，被找到之後還能問出這樣的話？白河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，他莫名有些惱火，想要嘲諷對方這樣一條沒有分岔的路是怎麽做到走丟的，開口時問的卻是：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她楞了一瞬，回答：“我在看……”
“小咲！”走在前面的成宮也跑了回來，“剛才發現你不見了嚇了我一跳，迷路了嗎？”
多離譜的問題，白河心想。然後他聽到了更離譜的回答：
“沒有，”春野說，“走不動了。”
·
春野喜歡成宮這件事對於白河來說，在意料之中。
知道這個答案之後再回憶當時她沒有說完的半句話，他可以拼湊出完整且合理的內容：“我在看鳴什麽時候會發現我不見了”。是他先發現的，卻被問“有什麽事嗎”，自然是因為她等的人不是他。
符合邏輯，合情合理。
只是白河還有些不滿，既然她是那樣惡劣且自我主義的一個人，在決定停止喜歡成宮之後難道不應該痛快地踹開對方嗎？為什麽還會與他牽手、親吻。
於是白河帶著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惱火，冷嘲熱諷地問她：“這就是春野同學你停止習慣去關註鳴的方式嗎？”
·
春野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，緩過神之後才慢吞吞地回答：“哦，今天失敗了。”
白河挑高一邊眉毛，顯然這樣的說法從她嘴裏說出來是沒有可信度的。
“喜歡一個人並不是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，”她為自己找補，“這不是人情世故的普遍常識嗎？”
人情世故，從她這樣任意妄為的人嘴裏說出來更加可笑了。
“啊是嗎，”白河壓著胸口的躁意，語調沒什麽起伏，“那看來你很喜歡鳴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這一下她又否認得飛快，然後擡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厘米左右的距離，“只喜歡大概這麽一點點。”
白河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她比出的大小：“可以承認喜歡鳴，但要強調喜歡的程度嗎？”
“最多到這樣，”她稍加思索之後又放開兩毫米，“不可以更多。”
“是嗎，”白河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問出口，“那總量是多少？”
春野聽見他的問題之後慢慢彎起眼睛，嘴角翹起一點弧度——代表她又要發表一些惡劣的言論了——她指了指地面：“當然是從這裏——”
然後擡手指向上方的天空：“——到月亮的距離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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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河吃完晚飯之後小食堂還有幾個一年級在看以前比賽的錄像帶，他沈默地回自己的宿舍，結果門一開就看見矢部、卡爾羅斯、成宮或坐或躺地聚在那裏。
“回來得好遲啊白河。”矢部和他打招呼。
而成宮抱著抱枕，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繼續著他的話題，語調幾乎要飛到天上了：“……然後呢然後呢，小咲就說要陪我到門口，噗噗~小咲就是太黏人了~”
被說黏人的“小咲”即使被親了一下也面不改色，而主動親人的你倒是慌亂到撞上了食堂的玻璃門，白河腹誹著。
成宮說完之後笑容依舊地轉頭看白河，語氣依舊飄乎乎的：“白河你回來啦，今天好遲哦~”
白河回答：“嗯，有點事。”攔住了黏人的“小咲”說了一點事。
“是嗎~什麽事呀？”成宮笑呵呵的。
他又想起春野站在那裏，微笑著手指月亮的動作，還有那句話——“只喜歡大概這麽一點點。”
既然只是那樣一點點——白河慢慢呼出一口氣，沒有看任何人的表情，用一種仿佛在說天氣還行的語調回答：“我和春野告白了，今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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